【凌李】你是我过的最好的时光里最最温暖的一个场景（八）
1、主cp凌远x李熏然，副cp李川奇x季白。
2、一个关于重逢的故事。
3、不定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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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稍后，他们告别了李局长夫妇，开车上路。在路上，李熏然几乎是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时不时能瞧见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凌远那刀削斧凿般俊朗的侧面轮廓。
直到这一刻，他都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恍惚感：这个突如其来的夜晚就不像是真的，这个从他人生里消失了十五年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他家里，和他相距咫尺地站在他生活了很多年的房间里说话，然后又坐在同一张饭桌旁吃饭……现在，则乘着同一辆车走在江城夜晚的街路上。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李熏然随着等绿灯的车流把车停了下来。淹没在都市如龙的车阵里时，一个念头突然占据了他的脑海：应该很快就能到凌远家了，那么，今晚告别之后，明天，他们的故事的走向会是怎样呢？
老实说，他是真的猜不到会如何发展，他甚至于想，他是不是该问问凌远：我们这样，算是重续上友情了吗？哪怕，你是一个日理万机的大院长，而我只是个战斗在刑侦一线的小警察？还有，这友情，会不会重续得有些勉强，于是，脆弱得经不起时光的考验呢？
“熏然……”
他正发呆，突然听到凌远用他那温和沉稳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李熏然自然地侧头看向他，于是撞上了凌远此刻如深海一般沉静的双眸。那一刻，他蓦地有一种感觉，觉得之前在车上的那些时间里，凌远仿佛一直都这样凝望着他。
“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到江边走走吧。”凌远这时说。
这个时候，是晚上九点半，的确还挺早的。但李熏然还是会想，刚才凌远在自己家里时，曾和他父母说过“时间不早了”，那现在……究竟算是晚还是早呢？
“为什么？”李熏然莫名有些紧张起来。他这时发现，离开他家之后这段在路上的时光，才是十五年后他们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独处。尤其此刻，在他的车上，他们就像是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在遥远的少年时代，哪怕是别人眼里开心果一样的他，其实也能感觉到凌远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冷气场，因而不太敢靠近对方。至于今时今日的凌远，那生人勿近的特质显然还在，而且，又增添了某种由阅历和精英身份带来的压迫感，令他感到精神紧张，一直无法放松下来。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凌远望着他。
“有什么好谈的。”李熏然低声说。这时绿灯亮了，他开车继续上路。
“比如，”凌远迟疑了一下，“为什么我一年前就见到了你父亲，却没有问起你……”
李熏然当即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你的私事吧……有必要和我谈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会为这样的小事生气？”
“这困扰到你了，不是吗？”凌远轻轻呼了口气，“熏然，这些天来，你抑制不住地想让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件事……你别不承认，这是你的真实想法。于是，这件事也困扰到我了。所以，我们谈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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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熏然没有接他的话，但他的车却已经驶向了通往江边的那条路。开到江边，找地方停好车后，他们俩沿着江边蜿蜒前伸的散步道朝前走。这个时候，很多人还在江边休闲纳凉，所以，他们无声地走出挺远的路，才到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于是停了下来，靠着沿江的防护栏杆小憩。
近十点的夜风开始有了凉意，李熏然望着不远处的凌远在昏暗的路灯下轮廓优美的侧脸，这个人此刻离他如此之近，仿佛伸手可触，但又显得如此遥远……隔着不容忽略的遥迢十五年。
如果说，那天夜里在医院里偶遇凌远，他心里单纯只有激动和喜悦，后来再见时只剩下发现他们的重逢没有意义的遗憾和感伤，现在，他是真的茫然了……不太明白这样的走向意味着什么。
凌远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说，他真的也想重续他们的友情，所以，今晚才会主动来找他？
他必须承认，他很高兴见到凌远主动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之前在他的房间里，看着凌远慢慢朝他走近，他简直有种窒息的感觉。整个晚上，虽然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淡漠，但每当凌远朝他看过来时，他还是会忍不住暗自微笑。
但他也明白，季白说得很对，一段友情该如何发展，一个人对他来说重不重要，还是要看他自己想怎样，如果他自己不觉得某个人对现在的他重要，那么，对方就是表现得再热情也没用（当然，他也知道，以凌远的性格，不太可能显得有多热情）。
那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呢？现在的他，真的需要凌远的友情吗？如果不需要，又该怎么解释今晚这种晕乎乎的沾沾自喜感？如果把它理解为一种纯粹的虚荣心，似乎又有点粗暴和不负责任……那么，他该怎么做呢？就此拾阶而下，接过凌远递来的橄榄枝吗？
“那天你没去医院。”沉默了许久后，凌远突然开口了。
“你说什么？”李熏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问。
“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我曾说过，第二天我会去病房找你，但你一整天都没去医院。”凌远在夜色中望着他，语调平和地说。
李熏然没想到他会对这件事这么较真，看来那天他和韦天舒在一起时，就想质问他了，只是因为好友在场，不得不强行忍住……今晚，他终于还是兴师问罪般地说出来了。他有些好笑地说：“我哪知道你是认真的，我还以为那不过是凌大院长的客套话。”
凌远神色严峻地看着他：“在工作以外的场合，尤其是对朋友，我从不说客套话。”
“我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已经十……”李熏然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又绕回到那个他十分在意的话题，不过，他还是及时住了口。
“我知道我们已经十五年没见了。你昨晚就提醒过我了……”凌远侧头望着缓流的江水，“看了你那条短信，我真的想了很久。你说得没错，我的关心太过轻描淡写，你看了会不高兴也很正常。”
他这么郑而重之地说起这件事，李熏然越发不好意思了：“凌远，你是想让我向你道歉吗？昨晚短信发出去之后，我就后悔了……我确实不该用那种口气和你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想想，从前在潼市那时，我们也算不上是朋友，充其量不过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不太熟悉的邻居。而且，从我懂事开始，你就一直都在外面读书，一年我们也没见过几面。”
他回过身，望着凌远：“不过，我承认，以前我很崇拜你，总是一有机会就找你说话。十五年前的夏天，没能和你告别就离开了潼市，我一直都觉得很遗憾。所以，那天又遇到了你，我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但我也明白，人不是认识很多年就能成为朋友……如果真这样，这世上就不会有孤单的人了。”
他这么说时，凌远定定地望着他。果然，在他们失散的这十五年里，李熏然已经成长了，不复是他记忆里那个仿佛没什么烦恼的开朗少年。他更听得出来，那天傍晚，李熏然会表现得那么冷漠，是源于看到他成功精英假相的自卑……
可李熏然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到今天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也是缘于自卑。人生于世，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是自卑的，哪怕产生的原因不尽相同。但这一刻，他很想感谢现在这个暂时成功克服了自卑感的自己，否则，这个晚上，他就不会有机会走进李熏然的生活里，不会有机会和他一起站在江边……更不会有机会听到他对自己说这番推心置腹的话。
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想把自己的真心话和盘托出。
“但我们的确一直都是朋友，熏然，在潼市那个时候，你还看见过我和其他男生勾肩搭背地交往过吗？”凌远苦笑了一下，“你会这样说，是因为那时的你，年纪太小了。”
他沉默了片刻，切入他今晚一定要涉及的那个正题：“熏然，你一定很困惑，也不太相信我说的话。但我还是要说，在工作之外，我从不说客套话……所以，你必须相信，我们永远都是朋友。至于一年前的我，为什么没想过去找你，说实话，在见到你之后，我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甚至把俄国哲学家赫尔岑的‘偶然性哲学’都重拾起来了，试图让自己相信‘偶然性才是生活的本质’这样的观点……可客观事实摆在眼前，我得承认，我那时真的没想到你，甚至后来你父亲提起他那个也做警察的儿子时，我也没想到你。可能是因为，遇到你父亲那时，我的工作和私生活都一败涂地，于是，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当然，如果不是处于那么特殊又糟糕的时期，我也不能说，我就一定能想起你。我的确是在又遇到你之后，才记起你的。尽管我有能力也完全可以想出个好借口来解释这件事，但我并不想那么做……熏然，你能理解吗？”
这的确很难理解。但又似乎没那么难。对于已经三十岁的李熏然来说，这世上本就存在诸多无法科学解释的事。比如凌远一直都当他是朋友，比如这个曾经的天才学霸和现在的社会精英会这么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这件事……比如这样的凌远一年前就是没想过经由他父亲来找他。
可能有些事真的无解，又或许，凌远刚才说到的那位俄国哲学家的“偶然性哲学”是一个绝对真理，在经手了太多难以用常理推测的案件之后，李熏然不得不相信，这世间有些事，没有逻辑性，也和必然性不沾边，纯粹是一种即兴表演，但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的命运……你看，就连科学家都承认，一个人会不会得癌症，不仅和基因以及生活习性有关，还可能是一个运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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